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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得有三个外号。
先说女儿。两岁多的她,居住在这潮湿、寒冷的湖南北部,与院子里几乎所有的孩子一样,老是流鼻涕。我坚信她绝没有生病,完全是本能,所以她可以叫做“流流”。带她出门一定要准备的东西,就是纸巾,两个裤口袋每个一张,两个衣口袋同样。这是最少的,如果可以,我愿意在裤口袋里再各加一张,大概能够对付两个多小时了。说是纸巾,其实就是卫生纸,像我们这样的穷家庭,不可能哗众取宠,买一盒盒的那种面巾纸之类的贵东西,而卫生纸是实实在在的。出门前到厕所里,把一筒纸拿出来,扯一节大人半个手臂长短的,放进口袋,依次类推,二三四五六。
湖南2009年的冬天来得早,他们说提早了一个多月。我的感觉是好像没有经过秋天,或者说秋天是有,可根本没来得及体会,冬天就来了。女儿的鼻涕也是这样,突然就开始了,到现在还不停。不是清鼻涕,多数时候是黄的,在外面碰到人聊聊天,说一会儿,回头一瞧,嘿,小家伙已经把舌头伸出来,往上卷,正要鲸吞长虹了。虽然觉得不对,我还是认为别人的小孩吃鼻涕我能够接受,这么个婉鸾万态的女儿,硬是别扭。
女儿的主要玩伴,目前有两个。一个是同事小李的儿子,叫多多;一个是院子大门马路对面修摩托车罗师傅的女儿,叫乐乐。因为咬了两次多多,多多的外婆不准他和女儿玩,尽管父母还过得去,但我带女儿时,更多时候自然地跑乐乐那里的次数多了。他们三个小孩岁数差不多,女儿最大。女儿流鼻涕的时候,多多早已流得一塌糊涂。听人说男孩比女孩流口水多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从多多来看,一定确凿无疑。多多那个惨啊,口水正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这边的事儿还没完,那边鼻涕又开始了。以他的嘴为中心划个圆,一圈地儿,皮都起来了,纷纷扬扬的样子。乐乐呢?她爸爸修车,妈妈招呼我们,她不是在那里吸鼻涕,就是鼻涕已经掉在衣服上吸不到了。但小家伙懂事,真懂事,三个里面她最小,撒尿拉屎却不要大人操心。她和多多一样,这么冻的天气里,还穿着开裆裤,所以要来事了,她随地一蹲就开始。她这里刚刚蹲下,她妈那头就撮起嘴:“哦——哦、哦。”起先我不明白,见她左右张望,不知道她是叫什么,但马上就明白了。只见一只或两只狗,从房前、从屋后,或从房子旁边的斜坡上,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舌子一卷,把乐乐冒着热气的臭臭舔得干干净净——昨天,就在昨天,三个小孩又一起在摩托车修理店门口玩,乐乐蹲下,相同的一幕又上演了。不同的是昨天乐乐她妈叫早了点,狗狗只吃了一两条,不过瘾,又把头伸到了乐乐屁股下面,臭臭还没落地,就到了狗狗嘴里。乐乐聪明,不声不响,马上自己换个地方。
我觉得叫“臭臭”文雅,可老婆觉得叫“吧吧”已经够好的了,所以女儿上厕所时还是叫:“我要屙吧吧。”无可奈何。告诉女儿爸爸给她取了个外号,叫“流流”,她不乐意,有点疑惑地说:“我是贝贝啦。”所以这个外号只有我自己肯定。
其次是老婆。我大部分白花花的业余时间,都花在女儿身上。天气不好,我就带她到阁楼上去玩垃圾——家里经济困难,老婆把所有能卖钱的日用垃圾都放在阁楼上,尽管这里也有我的万贯藏书,但女儿看都不看一眼,只玩垃圾。天气好当然没得说,第一时间带她到楼下去。老婆没工作在家里带人,家里只有三个人,有多少家务事呢?可她总是很忙,她的大部分个人时间全花在电脑上,以前是斗地主,后来是偷菜,再后来是看电视连续剧,现在是写作——天啊。所以当我把女儿带回家时,老婆不是在拖地,就是在洗衣服;不是在烤火,就是在准备饭菜。特别值得一说的是她的洗衣服,几乎任何时候,阳台上的洗衣机都在工作。这不是一直有衣服要洗,也不是老婆爱干净反复在洗,她是任何事情只做一半:洗衣服第一个动作完成,她拖地去了;地托到一半,她整理衣柜去了;衣柜还没整理完,她买菜去了,等等。她的洗衣服,一般要以一天半为准,一天半左右,她能够把上次要洗的衣服洗完。
“你叫个‘做一半’,没什么意见撒?”我问。
“请你尊重我的做事方式,我有权利这么做,又没叫你做。”
“好吧,那你就叫‘做一半’”。
“嘿嘿,那你呢?”
如果一定要给本人一个外号,暂时可以叫做“不歇气”。我哪有时间歇气?天天忙碌而紧张。上班是上班,下了班先带孩子,带完孩子看看电脑,因为老婆要用,我只能简单地处理一下网上的东西,赶紧让位。中午我要带孩子睡觉,晚上我要带孩子睡觉——我真是不喜欢和小姑娘睡在一个被窝里,动不敢动,怕压到她的手;肩膀老是盖不住,心里老是要担心她,是不是把手又伸到外面去了?是不是没包住背上?你说这样了,我还怎么睡?已经冬天了,可以做腊鱼腊肉了,什么腊鱼腊肉吃了对身体不好,这不是我们老百姓应该考量的事情,我只考虑有没有下饭的菜。可老婆不会做这些,岳母帮忙做过一次,我再也不想麻烦她老人家了,只好自己做。
今年是我第一次做腊鱼,事先请教了许多人。花35元,买了10斤小鲫鱼,先腌制、再晒两天。没有熏鱼的铁筒,我就在阁楼外面用木板做了个正方形的筒,后来发现要不得,又用家电纸箱代替,在纸箱底垫上瓷砖。没有木屑——他们说谷壳好,岳母以前帮我熏就是用的谷壳,我再也不相信谷壳了——没有木屑,我先找了个家具店的老板,他答应给我弄一袋来,可总是要我等等。从乐乐她爸罗师傅那里,我知道了一家木材加工厂的大概位置,终于找到了加工厂,从那里弄了一袋回来,背上七楼的阁楼。麻烦事真不少,烟要如何才能保持一直袅袅?开头别人只是告诉我,燃一坨藕煤,煤放在铁桶里,加一些木炭,把木屑撒煤上就行。其实不行。煤火很快就灭了。后来我用两坨煤,并在煤的底部架一个蒸菜的铁丝儿架子,木屑撒满后,掏个洞,以便氧气能到煤的下面,终于火不灭了。可还有问题,别人问我熏筒放在什么地方,我说通风的地方——通风烟才会飞走啊,不会弄得楼道里都是——他却说熏制食物是不能让烟飞走的,烟都要罩起来,食物才能充分被熏到。他没有说用什么罩住,我就先在鱼上面盖了块木板,不够,还是有烟出来。我又在木板上面蒙了件雨衣,这下好了。
整个熏鱼,花了四天时间。第一天腌制,第二天第三天晒,第四天熏。熏出来的鱼颜色金黄,因为我在木屑里面加了桔子皮、米。香味很好。熏出来后好几天我都不敢吃,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个事情,如果没做好,以后我再也不干了。某天家里缺菜,老婆把它弄了几条,在厨房外闻到那个味儿,我知道我成功了。
这四天女儿一直陪着我,以至于直到今天,只要我带她上阁楼她就会问:“爸爸,鱼呢?”你看熏个鱼我都把自个儿弄得这般狼狈,我的外号不可以叫做“不歇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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