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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三重铁门,远处一群人在自由活动,有人散步,有人聊天,有人安静地坐在长凳上冥思,这个场景里加几棵树,去掉那厚重的水泥屋顶,蓝天白云,多么祥和美好。这里是一家社会化戒毒医疗机构——湖南康达自愿戒毒中心,被国家禁毒委副主任、反恐专员刘跃进誉为“在为国家禁毒事业探索新路子,是自愿戒毒机构的排头兵。”
今天要说的就是那一群特殊的人,吸毒者和拯救者的故事。
吸毒者的呐喊
“请一定从严打击!一定要去我们那里打击!!打击毒品!!!”
S挥舞双手,声音一浪比一浪高,他在回忆吸毒往事时,突然情绪激动,从坐位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S是第一个自愿接受采访的对象,来自湘北某市,家境宽裕,父亲是当地名医,母亲经商,从部队退伍后也在医院工作。吸毒的起因,仅仅因为与父亲发生了争执,一头扎进了麻古冰毒里。
S说,他认识的人中,10人里有3人吸毒或者曾经吸毒。在一些酒吧歌厅酒店等类似公共场所,想要得到毒品不是一件很难的事,而且价格不贵,许多人从好奇和随意就沾上了毒瘾。
S说,这次和父亲争吵后吸毒其实是复吸,早在13岁时,他就和一些家境好的同学朋友沾上了吸食麻古冰毒。
第二位自愿接受采访的是L,长沙县星沙镇人,26岁。
我很好奇吸毒者是怎样踩进那个泥沼的,总会问原因。L说,他只是好奇,从最初的反胃,到多吸几次后不能自拔。他玩的麻古,吸毒之后就去赌博,周而复始,几百万积蓄全部浪完了,而且,吸食毒品后人变得慵懒,不想去赚钱,有暴力倾向,来康达戒毒中心之前他已经和老婆分居两个月了。
L不讳言他最初不打算戒毒,进入中心后常常会闹出点动静,不让医护人员省心。经过一个月治疗后,他认识到毒品对身体对家庭的危害,从内心认同医护人员的治疗方案,也取得了很好的疗效。
我问是什么感化了他。L有些羞涩说,长这么大了,记忆中连父母都没给他喂过饭,他绝食,康达的护士端着饭碗一口一口喂,给他讲案例,讲道理,慢慢地,他开窍了。
结束对L的采访时,他有些得意笑着说刚进来的时候90多斤,现在恢复到130多斤了。他十分肯定出去后一定能够戒掉毒瘾,还要生个胖儿子。
第三位接受采访的是X,邵阳生意人,32岁,吸食麻古冰6年。
他第一次吸食在酒吧,喝醉了,朋友告诉他这是最好的醒酒药。吸了后觉得效果不错,接连喝酒,接连吸毒,从朋友提供到主动去买,等到知道是毒品时,已经离不开了。
吸食的后果,整天无精打采,不再主动寻找生意,每天待在店子里守株待兔,有单子就做没单子就不管,同样从亢奋到慵懒,懒到连饭都不想吃,体重从140多斤降到110多斤,家人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又访到了康达,一路找了过来。
X说,进入康达至今3个月了。第一个月浑浑噩噩,第二个月明显感觉体重增加,吃饭香了,睡得好了,以前是吃了麻古两三天不睡的,眼睛无神,做事没力气,感觉没精神了就又去吸了,陷入恶性循环之中。
X说,开始来的时候有心理抵触,总认为这里就是戒毒所,不想来,现在待了这么久了,感觉还挺好的,其他的不说,一天三顿按时吃,睡觉也是正常的十点多钟就睡着了,觉得自己回到没吸麻古的那个时候了。
医者父母心
康达的医护人员是怎样医治吸毒者?又是怎样让他们最终远离毒品的?康达自愿戒毒中心治疗科的主任医师刘夫良说,除了常规的药物治疗,了解吸毒者的躯体和精神的病态状况外,最主要的是要细微观察,真正以医者父母心的医德去关心他们,照顾他们,鼓励他们,让他们感觉自己并非是完完全全的废物,只要戒掉毒瘾,恢复身体和精神面貌,完全可以重新回到熟悉的正常生活,享受生活。
刘医师一连举了好几个例子,其中一个令人印象深刻。一个才年仅20岁的青年,进康达治疗后一年多没有讲过一句话,他是被爷爷送来的,大白天也躺在床上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护士不厌其烦给他喂食,从没有表露出厌烦和鄙视的态度。刘医师也经常在他床前“唠叨”,说他的身体状况,说外面的变化,说他家里的情况,有时也用一些言语刺激他。比如说,“你爷爷都快80岁了,为了让你戒毒,每天还要出去挣钱,你至今一句话也不说,他老人家担心活不到你治愈的那一天。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那一次,细心的刘医师发现青年悄悄流下了一滴眼泪,明白这孩子有救了,告诉医护人员对他要更加耐心细致。后来,这小伙子终于哇哇哭了,慢慢说话了,直至一年后基本恢复正常,他重新获得新生。出院时,爷爷老泪纵横,对康达医护人员千恩万谢。这个案例只是康达无数典型案例中的一个,也是医者父母心最好的诠释,化为口碑深入吸毒者和家人亲友心中。
刘医师说,康达的模式不是一蹴而就的,这家戒毒中心走过了十分艰难的历程,曾经也盲目套用僵化的人文关怀概念,比如允许病人有手机,病房有电话,可以上网,有各种日用电器,中心的相对自由进出,亲友的探望基本不受控制,目的是想体现以院为家,强调尊重每个就诊吸毒者的自尊。结果事与愿违,手机、电话、网络成了购买毒品的热线,电器成了情绪发泄时的“凶器”,以亲友名义探访的人中藏有毒贩……
对此,戒毒中心院长宁华女士说,最终,戒毒中心作出了调整,病友不准用手机,只保留几部病房外的公用电话,电话有专人负责,每次通话的对象只能是在戒毒中心登记核准的亲属,探访看望的也只能是这些人,其他人一律不接触;所有的窗户进行加固;热水壶电热炉等电器全部集中管理。这个规定看似变化很大,医护人员最初担心病友会很反感不配合医治,经过医护人员的解释,摆事实、讲道理,获得了病友和亲属的一致理解。断绝了毒品的源头和安全隐患,对症下药加上良好的心理疏导和行为矫治等治疗方法,康达的治疗效果明显提升。通过回访,康达医护人员发现,有高达60%以上的合成毒品戒毒者没有复吸,重新融入正常人的生活圈子。
试验田,旗帜,里程碑
结束对医护人员的采访,来到创建这家戒毒中心的董事长李江红办公室,一位身材修长十分精干的老人正和他聊天。经了解,老人原来是湖南省公安厅禁毒总队原总队长滕章贵,现在的身份是省禁毒协会副会长。
滕章贵说,他觉得公安部禁毒专员刘跃进对这个戒毒中心的评价很准确很到位:湖南康达自愿戒毒中心是合成毒品治疗机构的领头羊,戒毒工作做得非常好,承担了国家应该承担的一部分责任,做了件功德无量的大事,而且在为国家禁毒事业探索新路子,是自愿戒毒机构的排头兵。一块试验田,一个示范点,一面旗帜,要给予大力扶持。
滕章贵介绍,国家禁毒办的主要官员和一些国际国内著名医学专家学者,对康达的禁毒疗效都给予充分肯定。他认为康达是民间禁毒也是湖南禁毒的宝贝。
一个原本完全应该依靠政府做的事,现在通过康达这样的社会化戒毒中心的试验和推动,证明了依靠社会依靠群众才能真正将这项事业做得更好。康达也获得被湖南省禁毒办授予“湖南省合成毒品治疗示范基地”的殊荣。
来自:红网 (文/张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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