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往事

理发往事
包头市劳教所  赵力夫
 
星期日回家看望父母，一进门看到妈妈正在给爸爸理发。爸爸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脖子上围了块塑料布，塑料布和地上散落着缕缕白发。妈妈拿着推子，戴着老花镜，一手扶住爸爸的头，另一只手握住推子在爸爸的头上慢慢的游走着。由于眼神不济，每推一剪子需仔细端详一下。妈妈不紧不慢的剪着，爸爸很享受的坐着，谁也不说话，那份默契好像时间都凝固了。我静静的坐在一边望着，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妈妈为我们剪头发的事情了……。
小时候不知什么原因，我是很怕剪头发的，就是常说的“护头”。听妈妈说每次剪头发就像打仗一样，爸爸抱住我的身子，妈妈按住我的头，理发师就以最快的速度剪着。我拼命的挣扎，嚎啕大哭，泪水和着头发渣子在脸上横流。后来长大了点，就不再这么折腾了。但仍然不愿意剪头，这次的原因是因为剪完头，头发渣子钻到衣服里扎得人很难受，由于头发渣很顽固，这种难受便一直持续好几天。那时的理发师傅常常推着自行车，横梁上挂个褡裢，里面放着理发工具，车后座上驮个长板凳。我最喜欢他手里拿的那个铁叉子，叉子的一头是当做把柄，另一头是开口的，将一根铁棍用力向叉子开口的那头一挑，就发出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清凉凉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报告着人们——理发师傅来啦。记得那时剪个头需五分钱，可妈妈仍然嫌贵，后来索性买了个推子，从此妈妈就变成我们家的理发师傅了，爸爸、我和弟弟的脑袋自然就成了妈妈练手艺的对象了。理发时，妈妈把柔软的毛巾垫在我们的脖子上，外面再用一块围布，把我们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不用担心头发茬子掉到衣服里扎人了，这时的我才真正爱上了理发。妈妈给我们理得大多是小平头，有一次妈妈不知从哪儿学的手艺，理发时把一只碗扣在我们头上，就在碗的四周剪了起来，等剪完了照镜子一看头顶上是黑黑的，四周是青青的，妈妈说这叫锅盖头，很流行的，而一旁的妹妹早已笑弯了腰。记得那时妹妹的头发长得真好，两条油黑油黑的长辫子煞是好看。可是和那时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妹妹的头发上爱生虱子，而且很难弄掉。妈妈有时就会用热水给妹妹烫，但是过不多久还会生，很是烦人。一天，妈妈跟妹妹商量要把她的头发剪短，妹妹一听就哭了，后来妈妈生气了，拽过妹妹强行把她按在凳子上，把两条辫子硬生生的剪了下来。为这事妹妹一连伤心了好几天，那两条辫子妈妈至今还保存着。后来左邻右舍的邻居都知道妈妈会理发，于是就带着孩子让妈妈给理发，妈妈总是来者不拒，笑盈盈的为他们服务。那时住的是平房，前后街坊相处得跟一家人似的。
后来我们长大了，一来是因为外出上学，二来是嫌妈妈剪的头老土，我和弟弟就不让妈妈给剪头了，妈妈的手艺便只能在爸爸的头上施展了。
现在理发比以前可讲究多了，那叫美发，什么冷烫、热烫、离子烫；焗油、染发、护发，不一而足。现在的年轻人，不光头发染的五颜六色而且发型也光怪陆离，尽显个性风采。去年妹妹回来过年，唠嗑时说起来她做一次头发就四百多块钱，听的妈妈直咋舌。
妈妈终于给爸爸理完了发，我急忙打扫地上的头发，望着簸箕里的白头发，我忽然想到了秋天纷纷下落的枯黄树叶，枯叶把绿色留给了春天和夏天，爸爸、妈妈把黑发献给了儿女们；树木明年还会长出新的绿叶来，而爸爸、妈妈头上还会生出黑发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