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探索戒毒新模式破解复吸率高难题

“现在可比刚进戒毒所时好多了:那时候,见不到鸦片、麻黄素,根本受不了,又是拉肚子又是咳嗽,睡也睡不着……”35岁的张斌是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一名农民,两个月前被当地公安机关尿检发现吸毒,2014年9月上旬就被移送至云南省第五强制隔离戒毒所接受戒毒。一个多月过去,张斌告诉记者,他的毒品戒断症状减轻了许多,人也比以前胖了许多。

张斌表示,从公安机关移送至强戒所这段时间以来,他正处于“生理脱毒期”:前两周是最难的,要使用药物进行急性生理脱毒。
“按照云南省强制隔离戒毒 391 模式要求,这个生理脱毒期要持续两个月。”云南省第五强制隔离戒毒所所长张颖表示。

强戒所内

科学分类设立分阶段戒毒目标

据介绍,云南省强制隔离戒毒机制改革始于2010年。2010年10月至2011年3月31日,在云南省委政府的统一领导和指挥下,全省强制隔离戒毒机关与公安机关协同配合,圆满完成了全省16个州市两万余名强制隔离戒毒人员从公安机关到司法行政机关的移交任务。

近几年来,云南省戒毒管理局大力探索推广“三期九项一延伸”(原为“三期六项一延伸”)强制隔离戒毒模式。该模式以分期戒毒为主线,以生理脱毒期“三关怀”,回归巩固期“三巩固”为重点,以延伸管理服务为拓展,着力构建所内戒毒和所外照管,封闭式戒毒和开放式操守保持为一体化的戒毒模式。而“三期”是指将强制隔离戒毒按照戒毒规律划分为“生理脱毒期、康复治疗期和回归巩固期”,每期承担不同的戒毒任务。

“生理脱毒期开展医疗关怀、生活关怀、身心关怀,突出关怀救治；康复治疗期开展身心康复、认知矫正、技能培训,激发戒毒意愿；回归巩固期开展拒毒能力、适应社会能力、修复家庭关系能力,重建社会功能；延伸管理期建好信息共享平台、持续帮扶平台、回访调查平台,提高操守保持率。在省第三强制隔离戒毒所和昆明市强制隔离戒毒所开展了一年的试点工作后,目前, 三期九项一延伸 模式已在全省推广,具有云南特色的强制隔离戒毒模式正在形成。”云南省戒毒管理局局长施胜中说。

他告诉记者,为了实现提高戒断率的目标,必须有效利用在强制隔离戒毒所内的两年时间,对吸毒人员进行科学分类,设立分阶段的戒治目标,以达到在强制隔离戒毒所内彻底戒断毒瘾的目标。

“今年11月28日是我18岁生日,2013年5月30日,吸毒不到两年就被爸爸妈妈送进位于玉溪的云南省第三强制隔离戒毒所,到省女子隔离戒毒所按照未成年戒毒人员编队管理是今年6月23日。”来自玉溪市农村地区的戒毒学员魏新语说。

魏新语告诉记者,她吸毒的动机是因为父母“重男轻女,心偏向弟弟,自己和爸妈经常吵架”,初三的时候在同班一名同学的引诱下,吸上了麻黄素,一个月平均要花掉三四千元。

“刚进戒毒所的时候,跟成年人在一起,吃住管理都一样。现在在女所按照未成年戒毒人员集中管理后,吃的比原来好:每天早点有鸡蛋、牛奶,还加菜；半天学习半天习艺劳动。住的地方都是新的；还有专门的老师教我们学校文化知识,感觉就像在学校里一样。”魏新语对于新的戒治环境很满意。

“今年6月份以来,云南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以全面推进 391 云南戒毒管理模式为载体,进一步规范未成年强制隔离戒毒人员管理教育工作,围绕提高未成年戒毒人员综合矫治效果,按照可行性、可操作性、可推进性的原则,积极探索实践适合未成年戒毒人员的教育戒治办法。综合运用教育、管理、治疗、康复等多种手段,不断提高戒治质量,实现提高戒断率、降低复吸率的目标。到目前为止已经接收了全省范围的21名未成年女戒毒学员。”该所副所长李雪梅说。

“从6月份开始,对未成年戒毒人员和患有艾滋病的戒毒人员进行集中管理服务,既是落实戒毒条例和司法部要求,也是贯彻落实云南省戒毒 391 模式的内在需求。”该所所长魏凤玲表示。

“4个月以来,管理患有艾滋病的戒毒学员比其他学员要付出更多的心血。你在日常生活中看不出她们和其他群体的区别,可她们心里就像压了一座山,敏感。这就要求你做得细致。”该所民警刘云告诉《法制日报》记者说。

“有的学员,从外所过来,看到我们的民警没戴口罩、手套在跟她们日常交流,就像老师和学生,她们内心是十分感激的。当然,我们民警这样做的底气来源于单位对各种职业暴露预案的训练:所内的消毒防疫标准要高于一般标准；经常对干警职业暴露加强知识技能训练。”该所副所长尹文龙说。

据介绍,该所从2008年开始,在云南省卫生疾控部门和省戒毒管理局的支持帮助下,争取到第四轮全球基金项目的支持,在所内开展了艾滋病抗病毒治疗工作。职能移交以后,又根据司法部关于对强制隔离戒毒所中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病人实施集中管理治疗的要求,从2011年开始,对各大队已确认的感染者进行了“大分散”“小集中”式的管理和对符合抗病毒治疗的学员进行集中治疗。今年2月份以来,该所被云南省戒毒管理局确定为女性艾滋病病毒感染者集中管理试点单位,在经过积极认真充分准备后,分别于6月3日和6月25日分两批对大部分艾滋病感染者实行了集中管理。

“目前,集中管理人员管理秩序良好,整体情绪稳定,工作开展有序,生活保障到位,诊断治疗规范,为全面推行集中管理工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魏凤玲说。

“在广泛动员的基础上,我们从全所26名自愿报名的女民警中挑选出8名同志作为第一批专管民警,她们管理经验丰富,业务素质高,75%以上具有心理咨询师资格。”尹文龙说。

强戒所外

延伸管理破解复吸率高难题

所内的科学戒治是学员出所后正常工作生活和保持操守的基础,而戒毒人员复吸率居高不下又是一个世界性难题。复吸的原因也多种多样,而生活上缺少衣食住行等物质上的保障,精神上缺少关爱,制度上缺少服务管理是降低他们拒毒能力的重要原因。在云南戒毒“391”模式中,向社会延伸服务是重要一环。

为有效提高解除强制隔离戒毒人员的戒断巩固率,云南省大理州强制隔离戒毒所采取试点先行的办法,在巍山县大仓镇建立了全国第一个吸毒人员后续照管工作站,与巍山县大仓镇人民政府签订解除强戒人员后续照管协议书,协同大仓镇政府、公安、司法行政、民政、卫生、村委会、家属对大仓镇解除强戒人员进行全程跟踪问效及调查,并与有关企业签订了用工协议,积极安排解除强戒人员就业,将强制隔离戒毒工作真正延伸到社会面。

“针对日益严峻的毒情形势、吸毒人群持续增加和居高不下的戒毒人员复吸问题,省强制隔离戒毒管理局着力推行对强制隔离戒毒人员的延伸管理,将其作为提升戒毒工作成效的重点、难点和亮点来突破。”云南省戒毒管理局局长施胜中介绍说,今年年初,全省14所劳教所已全部转为强制隔离戒毒所,并明确在全省14个强制隔离戒毒所开展后续延伸管理工作,在解除强制隔离戒毒人员较为集中地区建立后续照管工作站,与有关部门合作,将解除强制隔离戒毒人员纳入后续照管工作中,对解除戒毒人员实现出所后无缝衔接。

“自2013年1月1日以来,进行所外照管的出所戒毒人员98人,集中联系29人。8月份以来先后建立了两个后续延伸管理工作站。98人中被再次强制隔离戒毒的1人,97人保持操守。”云南省女子强制隔离戒毒所教育科长赵薇说。

近日,《法制日报》记者在云南采访时了解到,通过近一年的努力,云南省司法行政戒毒管理机关初步实现戒毒后续延伸管理工作各方力量的合理统筹,建立较为完善的后续照管工作站体系,有效控制了解除强制隔离戒毒人员回归社会后的复吸毒品问题。截至目前,全省已建成后续照管工作站47个,确定照管对象1480人,其中1205人保持操守,操守保持率达81.42%。

看着发到手里的2000元劳动报酬,已经解除强制隔离戒毒的林某哭了。他不敢相信:“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吗?我也可以靠自己双手讨生活,和社会用工一样了!”今年8月,林某和云南省第五强制隔离戒毒所引进的爱心企业签订了用工合同,企业还为他上了各项保险。

图书室、棋牌室、酒吧、餐厅分布在社区不同位置,还有正能量厅、祈福室、温馨会客室和客房……这里是云南第五强戒所“阳光苑”模拟社区。一个月前刚结束强制隔离戒毒的林某就生活、工作在这个模拟社区。

林某所在的模拟社区,是第五强戒所对结束强制隔离戒毒人员延伸服务“三重模拟”中的一项内容。云南省第五强戒所所长张颖介绍说,强制隔离戒毒后续管理一直是个难点,也是云南强制隔离戒毒“391”模式的重要一环。为更好地降低复吸率,找到一条教育戒治新路,该所探索推出后续延伸教育戒治方法,即三重模拟法,包括模拟社区环境、模拟企业用工、模拟有毒环境。阳光苑模拟社区环境就是这一创新举措的载体。

为了让解除强戒人员更好地融入社会,强戒所在设置模拟企业用工时,不仅专门联系爱心企业到戒毒所招聘,还督促企业严格按照劳动法与解除强戒人员签订合同,并购买相关保险。

记者在云南省昆明市强制隔离戒毒所采访时还了解到,为结合云南省强制隔离戒毒模式,进一步提高教育矫治质量,增进社会及戒毒人员对戒毒工作了解和认识的原则,全面掌握各个社区解除强制隔离戒毒人员回归社会后的生活、就业、操守保持等情况,该所联合禁毒委、区司法局、禁毒大队、社区街道办事处、司法所等单位,顺利开展了对盘龙区和呈贡区部分社区200余名解除强制隔离戒毒人员的回访调查工作。数据显示,对于戒毒困难的原因,由于对吸毒人员性质的不了解,社会上存在很深的歧视情况,在很大程度上形成了对他们正常融入社会的一个阻碍；实际存在困难在于生活工作上的无着落、无保障,让大部分解除强制隔离戒毒人员出所后依旧走上老路,周而复始。

“戒毒人员普遍社会地位低下,生活就业等现实问题突出；学历较低,缺乏一技之长,社会歧视等,让回归人员的基本生存、合理认知、技能提升、归属与情感、尊重与接纳等需求得不到满足,成为戒断毒瘾的主要障碍。根据调研,让我们清楚了光靠管教区,围墙内的管控还远远不够,需要社会各界整合资源,通力合作,把戒毒人员的戒治工作做到日常生活中去。”该所政委发家兵表示。

为此,昆明市强制隔离戒毒所于今年7月底成立了呈贡区吴家营社区解戒人员后续延伸服务管理工作站。对于没有一技之长,回归后难以维持生计的情况,通过多部门联合,挂靠企业培训基地,在所期间多开展投资少、见效快、实用性强,符合戒毒人员自身特点的职业教育课程,让戒毒人员学有所得、学有所成、学有所用。同时,将强制隔离戒毒人员的职业技术培训与劳动部门考核相结合,为戒毒人员回归社会后的就业创造条件。“今年以来,共对学员进行电工技能培训166人,进行园艺技能培训62人。”昆明市强制隔离戒毒所副政委胡家昆说。

(文中戒毒人员和部分一线民警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