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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像往常一样,我与丈夫坐在家里看电视,他是内蒙古自治区图牧吉劳教所劳教一大队的副大队长。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到卧室去接电话,电话时间很长估计有40多分钟左右。接完电话他回来继续看电视,但我能看出来,他的心根本没在电视节目上,而是心里想事呢。
我试探地问他:“怎么?是不是单位有事了?”。丈夫说:“不是,是一个解教的学员来的电话”。我问:“什么时候解教的?”他说:“上个月。”我提醒并试探地说:“有什么事吗?”丈夫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说:“我跟你讲一下电话里的事吧。”
给我打电话的人是1月初在咱们所里解教的,因为抢劫被劳教了两年半。在劳教期间是由我包教的。
他刚才打电话是讲了一下他最近的事情:3月中旬的一天,他坐上由白城开往北京的一列火车,车上座无虚席,有三三两两没有座位的旅客在过道上走来走去。到晚饭的时候了,乘务员推着餐车在车厢里边走边叫卖着。到13号车厢门口时,他拦住了餐车,由于饿的很,要了一份盒饭就吃了起来。乘务员等了他一会儿说:“您还没给钱呢!”他瞟了乘务员一眼,伸手在衣兜里搜摸着,掏来掏去只拿出8元钱,说:“没了,就这么多了。”乘务员瞪了他一下,说:“简直是打劫啊!”说完愤愤地走了。 打劫?他听到“打劫”这个字眼,就浑身激灵了一下,这两个字像一把尖刀直戳他的心脏。
他是通辽人,几年前他因抢劫被劳教两年半。上两个月刚出所,他有心洗心革面找份工作,好好过日子。但用人单位一听到他的“抢劫”前科,就一口回绝了。两个月了,除了父母给了他一些钱外,他分文未挣。远亲近邻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他。 一种被社会遗弃的孤独感慢慢地吞噬着他的灵魂,他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
一天,在北京的老朋友阿力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在北京有笔赚钱的“买卖”,叫他入伙。他没有犹豫,似乎是没有了别的选择,答应了阿力,他决定重操旧业了。 坐火车到北京,需要10多个小时。他坐着无聊就在过道上来回走着。在过道里点了一支烟,吸着。
这时,火车到了一个小站,一个姑娘拽着两大包东西上火车,当时他在过道里挡住了这位姑娘,姑娘喘着气说:“对不起,请让一下。”他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他堵住了过道。他立即闪到一边,下意识地看了姑娘一眼。姑娘二十多岁,面容姣好,身材高挑,一头乌发直垂到腰间。 姑娘把东西放在过道门跟前,等着火车开动,不一会儿火车徐徐开动,姑娘低声对他说:“大哥,不好意思,我买的站台票上来的,你能帮我看一下东西吗?我去找乘务员补票”说完,姑娘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使劲点了点头。姑娘见他同意了,就向乘务室走去。
他掐了烟头,背朝过道门,定定地站立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神情专注,他不由得想拦住所有从这里走过的人。他感觉到他看的不是两件物品,而是在守护那久违的信任。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动,在他的全身流动着,他胸腔起伏着,嘘了一口气平稳一下呼吸。几分钟后,姑娘回来了,微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很甜。 最后,他没有去北京。他在锦州下了火车,又回到了通辽。
讲到这里,丈夫问我为什么,我想了许久…… 因为他得到了信任,信任点亮了他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的信心。信任是化雨的春风,信任是无疆的大爱,不需要一分钱的信任却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图牧吉劳教所 吉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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